由陈思诚监制的现实题材电影《消失的她》在暑期档大爆,引起广泛关注。前几年韩国电影中现实题材独占鳌头,注重通过现实题材电影的创作来反映当下的社会问题,例如近年来轰动一时的以性侵为内容的影片《素媛》,还有以两任韩国总统曾参与过的辩护案件为内容的影片《辩护人》等等。现实题材电影揭示了社会生活的矛盾,具有现实教育意义。
近几年越来越多的国产电影偏向以新闻事件、社会热点为内容,比如影片《我不是药神》等等,不仅给人们留下了深刻印象,还得到了广泛认可。《消失的她》亦是如此,影片延续了陈思诚惯用和特有的创作风格,将异国风情融入悬疑犯罪的创作模式,其中很多情节来自与之相关的社会著名案件“泰国孕妇坠崖案”等,具有与生俱来的超强话题性。导演选择用独特的视角呼应真实的社会新闻事件,且在有限时间内融入较多情节反转,不仅为影片注入了更多的现实主义色彩,同时还完美契合了当下青年人的关注热点和观影喜好。
必须承认的是,《消失的她》可以被称之为当前市场所需要的影片。之所以这么说,主要有以下两个方面的背景或原因:
一是最近几年,特别是疫情以来的几年,国产电影市场和国产电影创作给人一个显著的感受,或者存在一个显见的现象,就是类型化、多样性出现萎缩。就是说,除了新主流电影支撑春节、国庆等重要节点档期、从票房上占据国产电影半壁江山之外,曾经分别在不同档期作为市场担当的各种类型片明显走弱。从产业角度,健康的、可持续的市场需要新的、多样化的类型片,这是《消失的她》成为市场爆款的重要原因之一。
二是随着一线城市观众可选择的娱乐方式日渐多样化,这一部分观众对电影的需求刚性明显减弱。电影市场的下沉是大势所趋,也就是说电影的观众主体,除了之前普遍认为的20岁左右的青年人之外,更多已经下沉至三、四线的青年群体。从目前已有的数据看,这也是《消失的她》的观众主力。项目定位嗅觉灵敏准确,也是该片获得市场成功的重要原因之一。
然而,《消失的她》在猫眼和豆瓣的评分分化严重,在猫眼的评分高达9.2,而在豆瓣则一路下滑至6.4。这既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电影主流观众群体的变化,更能看出不同观众群对这部电影在创作上的不同认识。
对电影的诟病,概括起来,大致可以借用下面这句话——或者是借用部分成熟的类型化手段,加之本土化、手工化的花活,试图打造最简易的流量奇观。这些问题在这部电影里都存在,比如李木子沈曼这两个闺蜜的前史、最大反转其实是发生在电影故事的现实中而非舞台上的一出戏中戏等,实际上都有些狗血。如果能就这些设定,激发更深层的情感,引出需要关注的社会问题,或许能有所提升。
此外,我们仔细观影时不妨都能够发现,电影情节其实存在多处硬伤和逻辑漏洞。《消失的她》所呈现出对男女社会关系的理解较为简单,遵循“非恶即善”的人性规则。电影从前期到中期的叙事节奏一直相对平稳:沈曼为了从何非口中套出李木子的下落一直小心翼翼与之周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她的计划,但何非也非等闲之辈,双方互相试探,僵持不下。但就在二人前往莫沙灯塔时,潜水服租借处突然冒出来一个小哥,指出何非和李木子没有归还先前租借的潜水服,瞬间打破何非原本步步为营的伪装。此处的安排略显刻意,仿佛是为了让电影尽快步入尾声而故意让何非露出一个大马脚,突然加快了电影本来的叙事节奏,落差感强烈,一下削弱了前期铺垫的悬疑力度。其次值得注意的是,电影本身灵感来源于真实社会案件,意在指出问题、引起重视,一味将故事背景设定在境外不可完全规避问题。
不过,对欣赏、喜欢这部电影的观众来说,《消失的她》在观感上很“新”。这个“新”很显眼——就是在创作上把这种新的感觉直给出来。创作者可能有意降低了身段,有意营造了一种看似迷雾重重,但观众能够得到“一眼便知”的审美在线的快感。这里的核心手段,就是反过来使用悬疑故事的套路——让出题的人变成答题的人且成为主角,而原本应该是寻找蛛丝马迹、按图索骥的答题人,变成了配角。这是该片在叙事上最大的标新立异设置。
“全员演员”的演出设置也是《消失的她》的亮点之一。这样设置或多或少参考了《东方快车谋杀案》,即在一节车厢中,一个军火商被谋杀,侦探对车厢中的乘客逐一审问、排查,最终发现所有乘客都是凶手;他们互相配合,上演了一出戏。“全员演员”使得破案过程反转连连,人物关系闭环完整,充分抓住了观众的眼球,满足其推理欲望。
值得肯定的是,《消失的她》起到了一定的社会警示作用。电影有参考2019年发生的“孕妇泰国坠崖案”,而近几年相似的弑妻案件频繁发生,例如“杭州化粪池杀妻案”“上海冰箱藏尸案”等等。这些案件的共同点在于,每一对夫妻双方的经济情况差距悬殊:男方欠下债务,从而心生歹念,觊觎女方财产,造成谋财害命的惨案。千言万语离不开“金钱”二字,何非和李木子也是这样的关系。李木子家境殷实,是继承了家中巨额财产的单纯独生女,而何非是用花言巧语和各种手段将自己包装出人样,实则是嗜赌成性的寄生虫。何非是典型的“凤凰男”,依靠妻子的财产填补自己四处漏洞的赌徒人生;然而贪欲像雪球,只会越滚越大,越大越失控,最后引起雪崩,埋葬了一直天真地相信丈夫的虚假承诺、甘心被何非寄生吸血的李木子。
何非与李木子的畸形婚姻折射出上述多起弑妻惨案中夫妻的婚姻情况,反映出的是一种极为不良的社会现象。一方面警示众人赌博的危害,而另一方面,《消失的她》则在无形中提醒特定观众群体以更加客观的角度审视自身与所处的情感关系,帮助排除潜在危险,这无疑是电影的优点之一。